02 潘朵拉的盒子 

  若要說起兩人這段孽緣,大概得先從他家老大說起。

  從國中時期,他就在老大的修車廠當學,然大概是十六歲那年的某一天,人渣顧就突然出現在他的生活圈中,據說是被老大「撿」回來的。

  當時,這人一副痞樣,完全就是叛逆期死小孩的德性,什麼事情能惹毛大人,他就竭力去做。

  後來聽老大說,小顧是名門貴公子,讀的是一流學府,領的是榜首獎學金,他還嚇得差點去收驚。這痞子到底哪裡像是天才資優生的樣子?!

  斷斷續續了解一些關於小顧的事,發現那真的是想引起父母注意的小手段,可是從來沒有成功過,只是更加被認定無藥可救,與那個家漸行漸遠。

  他其實不是很懂,小顧又聰明、又會讀書,哪個當父母的不巴望能生個這麼優秀的孩子,顧家父母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?

  有那麼幾次,顧媽媽來修車廠找老大,談一些小顧的事,每一次見到她,感覺都不是很好,那樣的貴婦人……他也不會形容,那天生的優越氣質,有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壓迫感,總讓他覺得無法呼吸。

 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,卻寧可甩得遠遠丟給老大管教,就因為小顧的性向嗎?

  雙性戀又不是什麼罪該萬死的事,當父母的只在意會不會使他們蒙羞,而不顧慮孩子的感受,他想,他可以理解小顧心裡會有多受傷、多失望。

  在那道嘻皮笑臉背後,其實是很深很深的寂寞。

  有時他都覺得,小顧放縱到有些濫情的交往關係,會不會只是想填心底那一塊黑洞,以及不被愛的憂傷,才會藉由一具具的肉體溫度,熨暖那顆失溫的心。

  他知道小顧心裡的苦,否則一個真正沒人格的濫情傢伙,他才懶得理會,更別提在三年間成為死忠兼換帖的哥兒們。

  老大應該也是這麼想的,所以從不浪費口水去道德勸說,只要求他務必做好安全措施,保護好自己。

  只是,這傢伙戀情也未免太短命,三天兩頭宣告新戀情,每次都說這回很認真、一定會維持很久很久,一直走下去。

  事實證明,這個「很久很久」,從沒超過三個月。

  而且每次失戀,就來找他喝酒。

  照這種失戀速度,他早晚成酒鬼。

  下課回來,看見某人的存在,完全習以為常。

  再看看擱置在桌上的啤酒、小菜,就更了然了。

  前幾天不是才沾惹到黑道大哥的小白臉,差點被打成豬頭嗎?傷才剛好,便又宣告投入新戀情。

  好了,距離那一天到提著啤酒來的這晚,也不過才一個月零三天。

  小顧的戀情真是一段比一段更短命。

  阿國關妥房門,以免驚擾到早眠的老人家。

  地上散置兩罐空瓶,在等他的期間,小顧已經自行先開喝了。他隨手扔開書包,二話不說開了一瓶,義氣相陪。

  「謝了,兄弟。」小顧笑了笑,拎起啤酒罐碰碰瓶身,乾杯。

  就知道來這裡,什麼也不必說,是兄弟就懂,不會廢話。

  喔,不,廢話還是有的。

  「媽的!不要給我翹小指!」這是傳說中的蓮花指嗎?受不了。

  「奴家不來了。」小顧嬌嗔。

  最受不了的是,這個人渣顧就算裝腔作勢,依然媚態十足,不是女性化的陰柔,也沒有太男人的陽剛氣,就是一種性感,無法用言語形容,很中性、自成一格的風情。

  尤其是三分薄醉之後,伸直了腿紓展筋骨,隨意仰靠牆邊,半瞇著眼的慵懶姿態。

  這傢伙真的長得很好看,以男人而言,是有些俊美到不像話了,可是明明條件這麼好,為什麼老是三天兩頭來找他喝失戀酒?他真是搞不懂。

  戀情短,不代表就不惆悵,他看得出來,小顧每次說——「這是最後一次,這次一定會長長久久」都是真心這麼想,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對的那個人,牽起那隻對的手不必再放開。

  幾分醉意後,小顧倦懶垂眸,有一句沒一句地哼著歌:「客棧打烊後,陪我坐一坐,我的愛人剛好不見了……等開花結果,等到立地成佛,承諾好像虛擬的傳說……店小二,店小二,別再哼傷心的歌,人來人去像過客,再空等不值得……」

  就連歌聲都好聽。

  小顧在那間打工的PUB偶爾心血來潮,會上台唱兩首,竟也不小心培養出一票死忠鐵粉的支持。

  「阿國,你說,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真愛?如果有,為什麼我找了又找,總是找不到,承諾,真的就好像只存在虛擬世界的美好傳說。」

  「大概是因為,你沒有遇到對的人吧。」

  難得腦殘阿國也能講出這麼有哲理的一句話,顧政勳抬眸望去。「那要怎麼知道,他是不是對的人?」

  「先改改你這濫情的壞毛病再說。你對愛情的態度,輕率地跟喜歡上一道食物沒兩樣,你自己知道嗎?」

  喜歡總是來得太快,又消逝得太快,今天愛上麻辣鍋的刺激嗆辣,明天突然喜歡上清粥小菜。

  這一刻的愛是真的,但是他的愛總是給得太輕易,卻又不長久。

  這樣一道不安定的靈魂,即便投入真心,也無法給另一半安全感,他不是沒有交往過正經的好人家,但對方總懷疑他隨時會變心劈腿,沒人相信他可以認真定下來好好談一段感情。

  因此,他總是招來一堆爛桃花,周而復始,惡性循環,不是他辜負人,就是別人辜負他。

  這樣,他的戀情怎麼可能盼得到有好結果的一天?

  也或許,他只是還沒找到真正適合他的那個人,知他、懂他、信任他、也能夠包容他、暖得了他心房的人。

  顧政勳抬眸,笑睨他。「說得一口愛情經,上建下國法師,你幾時出師了?」明明就菜鳥一隻,居然說得頭頭是道。

  「戲棚下站久了,總看得出一點心得。」眼前這個,就貢獻不少。

  小顧伸出食指搖了搖。「NONONO!愛情這種事,不是靠紙上談兵就有用的,要身體力行,自己走過一遭才知箇中冷暖。不論是談愛還是做愛。」

  阿國嗆了嗆。

  這騷貨!三句不離淫蕩本性。

  「不要拿我跟你比。三天不做愛就會慾火焚身,失去理智,有夠禽獸。」

  「那是因為你沒有體驗過性的美好。做愛是一種享受,可以紓壓、調劑身心你不知道嗎?」頓了頓,上下打量前頭神色不大自在的阿國。「你不會連接吻都沒試過吧?」

  阿國臉色紅了紅,粗聲道:「關你屁事!」

  小顧一愣,旋即低笑。

  想想也是,這傢伙純情得跟什麼似的,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,更遑論是親吻、擁抱、做愛那種進階級的。

  「都十九歲了,難道你都不好奇?」

  阿國張口、閉口無數次,答不上話來。

  一個身心正常、正值青春期的少年,怎可能對性事毫無遐想?

  小顧勾唇,懶懶地微一傾前,靠向熱辣辣紅著臉的侷促少年。「要不要試試看?我可以教你。」

  那是一抹——很勾人的微笑。

  明明以前就看慣他用這種妖孽式笑容在勾搭無知少年,那當下也不知怎地,似是被挑動了某根神經,心房一悸,有一秒忘了呼吸。

  思緒不由得被牽著走,幻想眼前近在咫尺的雙唇貼上去的膚觸,會不會很軟?嘴唇碰著嘴唇會是什麼感覺……

  「去你的!」像要掩飾什麼,阿國伸腳朝他踹去,掩飾失態。

  這玩笑未免開得太過分!

  「唔!」顧政勳一時重心不穩,被一腳踢翻,滾去撞牆。

  叩!後腦撞到床柱了,而且聲音很響。

  阿國有些心虛。他當時太心慌,沒控制好力道,那一腳踹得很用力,不像平時鬧著玩的。

  「你還好吧?」愧疚地靠上前去,傾身查看。

  真的撞出好大的包。

  完了,會不會腦震盪啊?「頭會不會暈?想不想吐?這樣是幾條?」

  手指頭是算根,不是算條的。腦殘問的問題果然都很腦殘。

  顧政勳看著眼前這忙著幫他揉腫包兼比手劃腳的少年。

  問題很腦殘,關懷卻是貨真價實的。

  他笑笑地道:「欸,我說真的。你要的話,我可以配合。」

  阿國動作停了停,愣愣地望他。

  這是惡魔的誘惑。

  身為光風……(什麼月?跳過)的正直好青年,他應該要威武不能屈、富貴不能……(淫還是移?不管,再跳過)。但是跟這個沒節操的傢伙混久了,人格可能也受到影響,變得禽獸起來,居然心動萬分地很想真的靠過去給他啵啵看……

  原來嘴唇碰到嘴唇是這種感覺啊……等他察覺時,自己已經鬼遮眼地貼上去。原來男生的嘴唇也可以這麼軟,溫溫的,觸覺……好微妙。

  他蹭了蹭,再試著啄兩口。

  這是啄木鳥嗎?小顧被惹笑。「你接吻技巧好爛。」

  八百年沒遇到過這麼青澀的吻技了,只知磨過來,再輾過去,啾個兩口,不懂更高深的調情技巧,只是熨著唇溫,柔柔潤潤的溫情,莫名地,卻教顧政勳心房一軟。

  更熱烈激纏的性愛,不是沒有體驗過,但是,有多久了?不曾只是單單純純分享彼此唇間的溫度,品味肌膚貼觸的柔柔情韻,感受對方呵護的心意,這人甚至不敢太力力,怕他不舒服。

  「除了用嘴唇磨蹭,你還可以用舔的,我不介意舌吻。你也可以輕輕的咬,像這樣——但是不要太用力,要是敢讓我見血,絕對沒有下一次了!」

  下唇被吮齧得癢癢麻麻,阿國被挑惹得呼吸亂了序,迎上前更用力地吸吮交纏,像是胸房也有無數隻小蟲子在爬般的癢麻、難耐——

  學得真快。「你挺有天分的嘛!」

  唇齒之間,盡是他的氣味,一向偏涼的唇,現下全被熨得又暖又熱又麻。

  阿國微喘,情慾氤氳的眸,萬分心虛地瞧著他。

  好像……全是他的口水。

  被他吸吮得又紅、又濕潤,不知道小顧會不會生氣……

  他現在是在跟男生接吻耶!而且還是跟他穿過一條內褲的換帖兄弟,怎麼會要命地感覺很對!而且還欲罷不能,不知羞恥地想要更多一點、再多一點……

  禽獸、下流、不可取!

  這犯錯小狗般的神情……怎會這麼討人憐啊!

  像是想蹭食,又怕被主人嫌棄,不敢任性討要的樣子。

  小顧張手,柔柔輕撫他後腦。「欸,你硬了耶。」此刻正精神十足地頂在他腹間,不容忽視。

  霎時……羞愧萬般,臉紅到快炸掉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  未料,對方卻說——

  「你想要,那就做吧!」

  阿國瞬間抬眸,錯愕地望去。

  他以為,只是教他接吻而已……

  「為、為什麼……」他嚇得結巴。

  「不為什麼。」大概因為,阿國想要吧。

  如果是阿國的話,感覺沒什麼不可以。

  他只是比較意外,阿國會對他有反應。

  「還是,你不要?」

  「……」很想發聖光地拒絕,但那些假清高的話,一個字都吐不出來。

  阿國完全無法違背自己的意願。反正,那光風什麼月的,他也從來沒成功記住那筆劃多得要死的字怎麼寫。

  或許是幾分酒意壯膽、也許是鬼迷了心竅、更或者還有太多當時無法解釋的衝動,總之,他當下就是精蟲衝腦、色膽包天,豁出去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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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是生日,所以多PO一篇

我Happy你Happy,大家都Happy^^

 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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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樓雨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9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