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後初晴_樓雨晴

　03　約定

　　居然……真的做了。

　　清晨醒來到現在，兩眼呆滯望著天花板，發了一個小時的呆，還是沒思索出什麼了不起的人生哲理。

　　他上了他的兄弟、他上了他的兄弟、他上了……

　　媽呀！他抓抓頭，腦袋脹痛得簡直快炸掉。

　　他昨晚一定是啤酒喝到腦子壞掉了，要不然就是被色鬼附身，要不然怎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、慘絕人倫的事，連自己兄弟都吃得下去，簡直比畜生還不如！

　　大力譴責完自己，心裡總算好過一點，像個垂死的廢物一樣，慢吞吞爬起床。

　　刷牙洗臉完出來，看到桌上的刈包和豆漿，是他固定吃的那家，阿婆說，是小顧買的。

　　怎麼感覺……很像賢慧的老婆？還早起給他買早餐。

　　早上醒來時，就沒看到小顧的人了，他本來有點擔心，對方會不會生他的氣，不過還會幫他買早餐，應該沒有不高興吧？

　　去到修車廠時，他難得遲到了一小時，打破歷年來完美的全勤紀錄，還被老大問：「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　　「什、什、什麼？」他嚇得結巴。

　　「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，會沒事？」這個人，單純沒心眼，一有心事就全寫臉上了，好猜得很。

　　有、有那麼明顯嗎？「是不不是縱慾過度、委靡不振的樣子？」

　　關梓齊大笑。「原來是破處了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老大，你這樣光明正大嘲笑，對嗎？

　　「說吧，何方神聖？」居然有本事讓他們的純情處男「轉大人」。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見他抿緊嘴，死不吐聲。好吧，關梓齊大概知道，是不能說的秘密。

　　也不強人所難，只是「吾家有男初長成」、一臉欣慰地拍拍他的肩，轉身悠悠然踱開。

　　忐忑不安了幾天，直到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他家，鬆了一口氣，這才知道，自己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，其實很怕小顧生氣不理他。

　　他不知道跟男人做，原來也可以有那麼大的快感，他什麼都不懂，也不會什麼技巧，但他是男人，體內存著男人追尋歡愉的感官本能，嚐到了甜頭便不管不顧，一逕地埋頭苦幹，像頭蠻牛似地橫衝直撞，在他身上找尋能讓自己快樂的方式。

　　男人一旦精蟲衝腦，真的是只有獸性沒人性。

　　後來回想，覺得自己實在有夠差勁，笨拙又粗魯，而且完全不顧對方的感受，他很有自知之明，自己八成是小顧最糟的一次性經驗。

　　不用對方說他也知道，自己讓他又痛又不舒服，一點快感都沒有，完全是活受罪，小顧就算不怨言滿腹，大概也會生他個幾天氣。

　　而且，小顧有警告過他，敢讓他見血就完蛋了！

　　他事後才發現，好像真的有弄傷對方……

　　愈想，愈覺得自己不可原諒！

　　但是再見面時，小顧看起來跟以前沒兩樣，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，一整個自在到不行。

　　大概真的是他想太多了——他明明就是老大和小顧公認，頭腦簡單、想的最不多的人耶！

　　但是在這件事上，他就是忍不住會一想再想，甚至還上網google同性間的性愛知識什麼的……

　　不過幸好。

　　小顧還是會時常來他家裡走動，陪阿婆散步運動說說話，也一樣吃阿婆的家常料理吃到會點餐，拿這裡當自己家一樣，一切都沒有變。

　　幸好，一切都沒變。

　　這個週末，如願吃到阿婆的客家炒板條，晚餐過後小顧在客廳陪阿婆看電視，並且一如往常把阿婆逗得好樂，房裡整晚都聽得到他們的笑聲，有時都懷疑到底誰才是她的外孫。

　　十點過後，客廳的聲音靜止，老人家的就寢時間到了。再過不久，便見洗完澡的小顧進到他房裡來。

　　「換你洗了。」

　　這是什麼老夫老妻對白？

　　明明就是跟以前一樣的對話，現在卻會不小心多生出那麼一點點心眼，引發奇怪的聯想。

　　阿國視線由電腦螢幕移去。沐浴過後的小顧，微微傾身擦拭濕髮，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舊Ｔ恤，露出一點點瑣骨線條，以前從來沒注意過，小顧這部分線條如此性感，熱水浸潤後微微泛紅的膚色，就像那晚，他用力吸吮留下來的艷色，撩人遐思，讓他忍不住回想起曾經留在指掌間的膚觸……

　　沒等到應聲，小顧抬眸，對上他來不及移開的目光——

　　正盯著他領口恍神的目光。

　　小顧勾唇，似笑非笑。「在想什麼？臉這麼紅。」

　　「呃？」阿國窘得半死，滿臉通紅地別開臉。「哪有？我是在想作業要怎麼寫。」

　　假裝很認真地低頭翻課本。

　　「對了，今晚我睡這裡喔。」

　　阿國心臟「咚」地一跳！

　　這個……那個……該不會……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？

　　某人耳根紅得快滴血，頭快埋進書裡，緊張得應不出聲。

　　「阿婆明天要去醫院做身體健康檢查，我問了老大班表，你明天沒休假，阿婆說不用跟你講，我陪她去就好了。」

　　「……喔。」原來，是那個意思喔。

　　「不然你以為什麼？」小顧壞笑地傾前。「有人想歪了齁？」

　　「……我去洗澡。」不堪被逗弄，開衣櫥隨手亂抓兩件替換衣褲，羞愧落跑。

　　逗弄完老實人，心情大好的小顧扔開毛巾，順勢坐到桌前，依往例檢閱阿國的作業，看看是什麼能讓他思考到恍神。

　　大致流覽了幾行，就知道是知識＋裡胡亂拼貼而來的成果。

　　就算夜校標準沒那麼嚴苛，也不能混成這樣啊！瞧，東一句西一句湊完翻譯，不好好擠個幾句像樣的心得就很過分了，還反問老師——一隻吵死人的鳥在河邊吱吱叫，跟趴七辣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？正常人都會火大，比較想夯交阿巴吧？

　　小顧單手支額，笑到停不下來。

　　每次看阿國對古文的「時尚新解」，都能讓他「受益匪淺」。

　　笑歸笑，不忘幫他訂正錯字，刪改掉幾句「大逆不道」的言論，再調整自己用符合阿國思路邏輯與水準的程度，補個幾行文字，晚點阿國看到，自己會重新再謄寫一遍。

　　他實在不想看到阿國又把一個老師惹毛，成天被當掉。

　　訂正完作業，閒來無事便順手移動滑鼠，看看阿國平日資料都是怎麼查的，怎麼有辦法把作業寫成這樣七零八落。

　　一點開，看清阿國專注研究了一晚的是什麼，換小顧呆掉……

　　錯愕過後，是哭笑不得。

　　這傢伙！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啊？

　　他發現，他還真的很難有弄懂那顆奇特構造的腦袋瓜的一天。

　　阿國洗完澡進來，看見小顧正在流覽的頁面，登時晴天霹靂。

　　剉賽！他忘記關掉了。

　　「你整晚就是在研究這個？」小顧一眼瞟來，逮住來不及落跑的某人。

　　「那個……」現在裝死來不來得及？

　　「你研究這個做什麼？」

　　答案是，來不及。

　　「就……隨便看看……增加知識……」

　　「增加知識？」性愛知識？還是同性間的？

　　小顧玩味地唸出其中一篇標題——「如何使伴侶達到性愛高潮……你想讓誰高潮？」

　　「呃……這個……」眼神左瞟右瞟，就是不敢看他。

　　小顧逗人逗得正樂，追著他的視線左移右移。「嘿，看我、看我、寶貝——」

　　阿國一怔。

　　明知道這句話只是對方的慣用口語，他連阿婆都三句不離甜心寶貝小心肝，但是那零點零零零一秒，就是說不上來為什麼，胸口很微妙的小小揪了一下。

　　「你想讓我高潮？」小顧傾前，近得呼吸幅度大些，就會碰上對方鼻尖。

　　避無可避，阿國紅著臉粗聲應道：「廢話，啊不然咧？」他是還跟誰做過？反正否認也沒用，要笑就笑好了。

　　小顧還真笑了，不是嘲笑，而是低低的，愉悅的輕笑，鼻尖輕蹭對方鼻尖。

　　「你呀你呀——」真討人喜歡。

　　為了讓他快樂，認真去研究了一堆技巧，那些討好的小心思，真可愛。

　　阿國呆呆地，看傻了。

　　他從來沒有看小顧這樣笑過，不是痞笑、不是壞笑、更不是平時招蜂引蝶那種風騷的笑，淺淺的，由唇際漾開，眼眉間盡是愉悅，臉龐泛著一層柔柔的光，說不出的好看。

　　他知道，小顧這一刻的笑容，是純度百分百的真心。

　　所有人都這樣說，但是一直到這一刻，他才肯承認，小顧真的長得不錯看。

　　好看得——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。

　　小顧調戲良家閨男地傾前啄了一口，直起身退開，逕自拉開棉被，抖散，順口拋出一句：「你要是有本事考個不一樣的名次，我就讓你試試看。」

　　這、這句話的意思是說……可以有下次？

　　「可、可、可是……為什麼？」他不是說，敢弄傷他，就沒下回了？

　　他技巧那麼爛，小顧隨便都找得到一個能讓他快活一百倍的人，為什麼還肯跟他做？

　　「欸！」喊了一聲，對方不理他，側身拉高棉被，逕自睡去。

　　……到底說真的還是逗他玩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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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按：

那個.....多此一舉聲明，02跟這篇之間沒有掉頁

本篇是03無誤（應該）

所以拜託不要問我過程（掩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