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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周末,紀沐非帶上一套換洗衣物,收拾了些課本教材,就跑到莫雅言那裡過夜了。

莫雅言怎麼跟他父親談的,他沒問,對方也沒提,反正這件事已經得到官方許可,他每個禮拜往莫雅言那裡跑,就都順理成章了。

大部分時候,他都是周末下午過去,兩人一同去採買晚餐食材及家裡缺少的日常用品,如果莫雅言剛好有事情拖住,他就會自己先去買,然後等對方下班,再一起回家做晚餐。

然後他會留宿一晚。

一開始,莫雅言不讓他睡臥室的床。

儘管他一再保證,他睡覺很安分,不踢被子也不踢人,但還是被莫雅言堅決地趕去客廳睡。

男人的居所是很典型單身貴族的住處,飯店式管理的高級大樓,另一個房間裝潢時設計成了書房,這裡沒有客房,不過客廳採光很好,明亮舒適,窗檯延伸出來的空間,做了窗邊臥榻的設計,平時放兩個靠枕,晚上鋪上被子就是很舒適的休憩空間。

最初,那裡是他的落腳處,不過後來,男人慢慢地被他洗腦了,兩個大男人的,睡一張床又怎樣?不需要這麼嘰嘰歪歪的,太不大器了,除非他有遐思。

「你有嗎?」

「……」如果不同意,好像就是承認自己對人家有邪念,心思不純。

之後當他把自己的枕頭放進主臥那張大床時,莫雅言就沒再說什麼了。

禮拜天他們偶爾會出門走走,看個電影什麼的,不過大多時候,還是會待在家裡,莫雅言習慣利用假日打理家務,他也會幫忙,然後他看書、男人逗貓、兩個人聊天……反正就是有事做,就算什麼都不做,只是處在同一個空間裡,感覺也很好。

跟對的人在一起,即便各做各的事,沒有交談,空氣中的味道就是不一樣。

下午,他拎著歷史課本,坐在窗邊的臥榻上安靜溫書,莫雅言拎著保健箱走來。「過來,我看看。」

他側了側身,露出脖頸上的抓痕。

莫雅言傾前細看了一會。

那裡有道紅痕,輕微抓破了皮。不過這裡頭並沒有什麼香豔刺激的內情,抓痕是女王賞的。

早上不曉得怎麼了,脾氣特別暴躁,紀沐非過去安撫,被肉爪子拍了一下,不小心就抓出這麼一道了。

「沒事,不會痛。」

但莫雅言還是挑出一條軟膏幫他塗抹,再貼上OK繃。

弄完,他繼續看書,男人去把貓抓過來,口頭訓斥了一頓後,拿出指甲剪,一手抱牢愛寵,按住軟綿綿的小肉球,三兩下迅速修剪完過長的指甲。

女王剪指甲還算乖巧,不會太抗拒,不過時間要是拖太長,它會不耐煩地扭動逃跑。

打理完小的,視線落到一旁那個大的,指甲好像也有點長了。

「手伸出來,順便幫你剪?」

「嗯。」他眼也沒抬,無聲地默背課文,抬起左手搭上男人伸來的掌。

剪完指甲,還附加拋光、美甲服務,將每根手指頭修得完美無瑕,這才滿意地吹了吹指尖,下達指令:「換手。」

他收回左手拿書,改伸出右手,完全本能在動作。

相同的流程做完,順便搽了一下護手霜,搽完,忽覺有趣,玩心一起,又道:「左手。」

對方立刻換上左手。

「右手。」

完全沒有遲疑地搭上右手。

莫雅言這次沒憋住,笑出聲來。

少年疑惑地仰眸,看了看擱在男人掌心的手,又看了看對方。

「好乖、好乖,我其實是養了兩隻寵物吧?哈哈哈——」

他這才意識過來,自己被男人壞心眼地捉弄了。

寵物是吧?他冷不防撲上去,張嘴往男人頸上啃咬,和今天被女王撓傷的地方一樣。「寵物偶爾也會咬主人的!」

莫雅言沒防備,被撲倒在臥榻上,那力道不重,刺刺的,可能會留下牙印,但不太疼。

他縮了縮肩,被少年噴灑在頸際的熱氣搔得有些癢麻,笑著閃躲。「別鬧了——」

壓在他身上的少年,咬完又舔了舔,腦袋朝他肩窩拱了拱。

——然後撒完野,牠也會記得跟主人撒撒嬌。

莫雅言被他鬧得哭笑不得,知道應該適度拉開已然逾越尺度的親密,然而氣氛太好,他捨不得,破壞空氣裡滿滿的香甜氛圍。

「我會太重嗎?」他挪了挪身,不敢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對方身上。

「不會。」男人笑笑地,張手溫柔地圈攏住身上的少年,給他他想要的溫柔愛寵。

紀沐非還是側了下身,這才安心靠在男人肩側,瞇眼一起躺會兒。

更像陪主人曬太陽的大寵物了。

少年柔軟的髮絲,像根羽毛撩搔頸側,輕輕搔動他早已無力把持的心,該有的理智,早已融成一池春水。

他低低嘆息,抬掌撫了撫少年的髮,藉由掌心的撫觸,傳遞此刻溫軟無比的意緒。

如果可以,我多想把全世界的溫柔都給你,讓這個過於冷酷的世界,能多善待你幾分。

所以他總是無法拒絕少年;所以他總是怎麼做,都覺得還不夠,對他還不夠好……

親密依偎了半晌,紀沐非滿足地坐回來,撿起課本繼續背誦。

早上才抓傷他的女王,默默踱了過來,主動窩到他腿上,頗有幾分示好求和的意味。

少年伸手,捏捏小肉爪。「好了,原諒你了。」

雙方於是恢復邦交,家宅平安,人畜靜好。

少年在那裡認真學習努力向上,莫雅言在一旁也沒閒著,一邊翻看數學課本找尋青春回憶。高中生涯離他有點遙遠了,不過畢竟是曾經學過的東西,稍微溫習一下就能找回手感,然後針對少年習作上的弱項,整理出重點加強的方向。

今天複習的進度告一段落,紀沐非合上課本,狀似放空,其實是在沉澱、彙整腦中吸收的知識庫。這個時候,莫雅言會過來,翻開課本挑著重點提問,一邊是藉由口述的方式來幫他做二度複習、加強記憶,同時也是有效率地幫他統整學習內容。

他說要讀書,就真的開始認真拿起課本,沒再蹺過一次課,而這樣的決心,直接反應在上一次的段考成績中。

原本成績吊車尾,突然在段考中表現突飛猛進,一躍進入班上的中上游地段,險險擠入全年級百名排行榜尾端。

除了數學、理化、英文無法一蹴可幾,險險踩在及格線上,其餘文科、史地類,段考考的是階段性範圍,進度不難追,這幾科交出了近乎完勝的成績單,嚇壞一票人。

「滿分、滿分、滿分……紀沐非你瘋了?」坐在他前座的姚嘉嫚最先驚得下巴都扶不牢。這種成績要是作弊也作得太囂張了,明擺著就是要挑戰學校權威,她第一直覺當是他換個方式想氣死他老子。

果然成績公布之後沒多久,他就被叫去訓導處約談了。

從頭到尾,他都堅稱自己沒有作弊,這分數每一分他都拿得心安理得,於是學校給他出了一份臨時試卷,盯著他,當場考,要考得他啞口無言。

最後,是他考完走出教室,各科老師啞口無言。

回頭把這事當成趣談說給莫雅言聽,男人聽得滿心不悅。「被人這樣質疑羞辱,你都不生氣嗎?」

沒有任何證據前便妄下定論,直接否定一名學生的努力成果,做法怎樣看都很不對。

如果是以前的紀沐非,或可理解他們的疑慮,但是現在的紀沐非,求學態度認真,不蹺一堂課,他們都沒看到嗎?學校是育人的單位,卻這樣輕易地否決掉一名想改變的學生,未免太過武斷,沒有人天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。

他還以為,紀沐非會直接撕掉考卷往老師臉上砸。

「不會啊,氣什麼?」少年平靜地說。「反正我又不在乎他們的理解。」

以前不在乎,現在同樣不在乎。

「你很好,沐非。」莫雅言輕觸少年頰面,忍不住說道。

「還不夠。」這種成績,要考上莫雅言的母校,還差太多。他要快一點,跟上對方的腳步,才能與之並肩同行。

有了上回段考的小插曲,應該不會再發生那種白目事件了,但是許多人也都擦亮眼在等著,看這回的期末考,他是會再驚豔一把,抑或從雲端跌回泥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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