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事情,彼此都心知肚明,但誰也沒說破,甚至是有些刻意地,雙方都避而不談。
是什麼原因,讓向懷秀來到這男人身邊?如今這個因素不存在了,兩人之間,施與受的平衡關係變得微妙而敏感。
雖然身邊帶了個孩子,但向懷秀平日就有兼差的工作,勉強維繫生活並不是問題,這一點,嚴君臨應該知道,但,一天又一天,始終沒有開口要他走。
他甚至覺得,某些時候,男人待他比以往更好,完全無限度地嬌寵,有時,會讓他產生情人的錯覺。
於是他想,或許,嚴君臨也是捨不得他的。
沒了交易關係,他甚至在心裡,偷偷地當成是交往,只不過他的傲嬌情人不擅於表達。
男人對他和甯甯,一直都很好。
甯甯過完三歲生日後,他開始在找尋不錯的托兒所,小甯甯好動外向,早些讓她學習群體生活也不錯,而且跟嚴君臨商量了這件事。
做事向來很有效率的嚴君臨,往往在他想到以前,就會先安排好,這回他都提了,對方反倒不置可否,回了句:「再看看。」
這事便擱置了下來,大半年一直沒有定案。
接著,迎來了大四的畢業季。
他以全系第一名的成績拿到畢業證書,畢業典禮那天,三年間向來鮮少與他一同出現在公共場合的嚴君臨,竟難得出現在會場,這件事,事前並沒有跟他說,讓他大感驚喜。
男人願意以親屬的身分出席他的畢業典禮,填補他心裡那分缺憾,並在典禮過後,陪著他到姑丈安息的塔位前,將那紙畢業證書放在姑丈面前,告慰在天之靈的亡者,也讓他可以抬頭挺胸地說——姑丈,我沒有讓您失望。
這些貼心舉措,都讓他很感動。
他還偷偷聽到男人對姑丈說:「第一名的成績畢業,您很驕傲吧?他答應您的做到了,我答應您的,也做到了。」
他相信,男人一定承諾過姑丈,會好好看著他,所以姑丈才能走得那麼安心。頭七的時候,他夢過姑丈,什麼都沒有跟他說,就只是微笑看著,對他揮揮手,然後慢慢走遠,因為知道,在男人身邊,他會好好的。
只是,有件事,他還是有小小困擾了一下,但只有一下下而已,很快就過去了,沒再多想。
男人進房時,他趕緊將那份文件往抽屜底下塞,並且打定主意不再開啟。
「畢業了,有沒有特別想做什麼?」男人抖開被子準備就寢,不經心地隨口一問。
這是在問他,畢業願望嗎?
原來還有畢業禮物可以拿啊?
他揚笑,開心地跳起來,撲抱上去,男人未防,被他撲倒在床上。
「我想跟你單獨出去玩。」他們從來沒有一起出去玩過。
本來說出口後,瞧了男人一眼,擔心這要求會不會太得寸進尺,令對方不悅。
嚴君臨倒沒特別反應,淡哼一聲,不置可否。「想去哪裡?」
「我想泡湯。」
「夏天?」
「有冷泉呀。」
「地點?日本可以嗎——」說著已經準備伸手,拿床頭的手機查看近日的行程表。
原來可以有這麼大的額度喔?他趕緊道:「不用了啦!礁溪或烏來那些就可以了。」他知道嚴君臨相當忙碌,要抽出時間陪他出遊已經很不容易。
「你的要求真小。」他的心很小、很容易知足,只要一點點幸福,就會開心得忘了自己是誰,所以嚴君臨從不怕寵壞他。
「才不,我會很過分、很過分喔!」
「例如?」讓他開個眼界,聽聽看有多過分。
「我想找個一開落地窗,就會有大片櫻花飄進來的房間,然後在大白天,跟你——」低低的,傾進耳畔,極魅惑地說了幾個字。
嚴君臨挑挑眉。江湖不是混假的,小小調情技倆,還不足以令他臉紅。
側首,氣定神閒回道:「試試看,到底是誰會哭。」
* * *
向懷秀其實也只是隨口說說,夏季哪來落櫻飄飄的美景,不過他們訂的房間,還真種滿了一株株碩大的漂亮花種,看得出來照顧得極好,每朵都開得鮮紅燦爛。
他真的做到那天對嚴君臨宣告的那樣,第一天,他們幾乎沒有走出房門,在床上廝混糾纏了一整個日夜。難得一起出來玩,他比起在家裡,格外放得開身段,做得盡興暢意,汗水淋漓,最後倦極睡去。
隔日醒來,男人還在枕邊沉睡。
想起之前在家裡,還撂下豪語,要纏著他做到他哭,結果最後哭著求饒的居然是自己,有夠丟臉。
愈想愈不服氣,悄悄爬到男人身上,想一雪前恥。
睡夢中被擾醒的男人,掀眸瞥視在他身上親吻啃咬、放肆作亂的青年,語調低沉慵懶。「昨天還沒玩夠?」
「怕了?」青年噙笑,拋回挑釁的一眼。帶著一些些被寵壞的驕恃、一些些撩逗,看起來性感無比,撩起男人初醒的慾望。
青年將它握入掌中,殷勤服侍。
他很懂得如何討男人歡心,這些年下來,竟將他調教得如此知情識趣,完全懂得如何做能給他最大的歡快,稱合他的心意,舒心到……甚至會覺得有些捨不得了……
「懷秀……」他啞著嗓,喊了聲,青年便懂了,移動身軀,緩緩沉下腰,將男人熱燙的慾望納入體內。
「嗯……」即便做過無數回,每回仍然無法不覺震撼,他怎麼可以容許某個人,到達身體那麼深的地方,那種無法掌控、即將失去自我的感覺,令他恐慌,卻也矛盾地令他安心,彷彿也得到某部分的男人。
男人的體溫、男人的熱情、男人的狂肆……
因為他知道,嚴君臨不會傷害他,即便毫無保留地為其敞開身體,他也不會失去什麼,最多——是失去了心,但,對方一定會保護好它的。
男人沒等他準備好,便扶住他的腰身,熱烈地挺動,一次、一次地將自己送入他體內,纏膩著熱情、慾焰,交融著汗水、體液……
分不清最後是誰告饒,那也不重要,最後筋疲力竭地雙雙倒臥在床枕間,未著寸縷的體膚親密交纏,偶爾分享幾個細碎的吻,緩緩平復呼吸。
而後,男人抱起他,進入套房附設的湯池,替青年清洗身軀。
「我自己來啦……」就算再親密的事都做過了,讓對方為他清潔身體這種事,還是會令他害羞。
荒唐了一上午,他們只來得及吃午餐。
吃完餐,他們四處走走逛逛,民宿主人很好客,帶他們參觀自己的裁植照養的花圃。
「所以陽台那些盆栽也是你們自己種的嗎?」
「是啊。」民宿主人笑答。
向懷秀蹲身細瞧,揚聲喊男人來:「嚴君臨,你快來看,這朵牡丹花開得好漂亮——」
男人緩步而來,民宿主人正要開口說些什麼,便聽他道:「那是芍藥,不是牡丹。」
「咦?」青年又多看了幾眼,不好意思地乾笑。「抱歉我眼拙,它們長得太像了。」
旋即又道:「我們可以買一盆回去養嗎?」
男人張了張口,最後卻什麼也沒說,輕點了下頭。
那時,他沒去細究男人意味深長的眼神,一直到後來,他才明白,男人送他這盆花,以及那道眼神背後的寓意。
那臨別前的贈禮,名曰:將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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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碎碎念:
來了來了,準備倒數~
後娘唯一後娘的只有在這裡
真的真的!我人格發誓(這玩意我還有嗎?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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